【全职】天堂（上）
*算是个半黑道文吧
*涉及cp巨多
*ooc预警
*考究党勿深究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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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欣：拍卖行
微草：表面是个医馆，实际上是个不怎么白的医馆
蓝雨：军火生意
霸图：警察局
轮回：色情场所
烟雨：赌场
百花：特别行动组，和霸图雷霆同隶属于联盟公安处
呼啸：黑道
虚空：杀手组织
雷霆：情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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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淅淅沥沥的雨水不停，北街十字路口的拐角处的小店里，随着大门上的风铃的一阵晃动，高大的男人裹挟着湿润的空气迈步走进了这家精致的花店。
店名平平无奇，就叫“双花”。
“有什么需……”
吧台里的漂亮男人放下刚搁在嘴边的杯子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但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刹，还未说尽的话便卡在喉口说不出来。
张佳乐眯着眼睛看着推门而入的男人，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者说是，这个人，怎么还活着？
他的手骤然攥紧，但脸上还是挂着平静的表情，栗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但盯着面前的这个熟悉的非同一般的面孔，张佳乐还是不由地跑了神儿。
“激动了就直说……”男人走到吧台前，心安理得地端起张佳乐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早跟你说过你不适合演戏了。”
张佳乐回神，露出一个笑容，夕日的黄金拍档不需要久别重逢的慨叹和相拥相抱，一个微笑就足以将之间已然跃然出水面的隔阂掐灭在深潭中。
“孙哲平。”张佳乐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你不是死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话是这么问没错，但张佳乐此时并不需要知道这个答案，这大概只是旧友重逢的调侃罢。
孙哲平将杯子放下坐到旁边的空椅子上，手欠地用食指和中指勾起了张佳乐染成酒红色低低扎起的长发，拽了拽。
这场面是何等的熟悉，还在百花的时候孙哲平就喜欢拽他的头发，特别行动组的规定不严，成员们染染头发，纹个身什么的都是被允许的。那个时候孙哲平和张佳乐一个突击一个远程狙击的配合响彻整个联盟。
近身突击的狂妄和各类弹药的烟雾干扰以及时不时地一发让人难受至极的子弹构成了一副骇人的惊艳美。
人称——“繁花血景”。
张佳乐闭了闭眼，将突如其来的怀念狠狠按灭在肚子里，他转身直视着孙哲平：“我不想过问你的事……”
孙哲平笑了笑，似乎知道张佳乐想问些什么。
“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总有一天。”
霸图警察局。
张新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抱着一堆资料准时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韩队，林警官。”他冲最里面坐着的两个人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将资料整整齐齐地摆在了距离会议桌边缘十公分自己正前方左偏八公分的地方的地方，然后将笔记本放在自己的正前方，双手合拢，坐端正。
林敬言笑眯眯道：“张科长日安。”
张新杰偏头微微颔首：“日安。”
“咳咳——”会议室最里面的男人咳嗽了两声。张新杰没有往那边看，将笔记本打开，将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竖直放在笔记本上：“韩队如果喉咙不舒服可以去吃药，没必要模仿感冒病人以引起别人注意。”
韩文清的脸顿时黑了一度，但一想张新杰的态度好像是因为午休的时候他用力过猛导致张新杰的午间睡眠时间不充分便也释然了。
韩文清抬眼扫视了一圈会议室，参会的人员便都觉得好像一股无形的威压迎面弥漫开来。
两个小时前，一男子在城西河里划船穿过桥洞时，发现了一堆尸体零件，在城西分局的初步搜检下，发现了残存的弹药和一张印着“Lineage”的棉布。
尸体零件，弹药，光这两点就足以惊动市局。
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后，林敬言侧视张新杰，张新杰心领神会，站起身来将U盘插到电脑上打开。
“根据法医科的初步鉴定结果，尸体零件出现在现场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但是死亡时间是三个月以上。”张新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以及，尸体有用福尔马林浸泡过的痕迹。”
说完，他将照片打开，调出里面的各项药品的对比图，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DNA检测呢？”韩文清看着令人作呕的现场图，沉声问道。
张新杰回道：“还没有出来。”
“需要多久？”
“两周。”
闻言，韩文清的脸色又沉了一沉，但他还是稳住心态，有条不絮地布置起了任务内容。
二十分钟后，韩文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挥手：“散会，老林留一下。”
张新杰深深地看了韩文清一眼，按照原来的步骤将资料收拾好递给韩文清，然后站起身来离开了会议室。
林敬言伸了个懒腰，这个表面上斯斯文文的男人无时无刻不在穿着他那带有旧上海风格的风衣，将那个在曾在黑道里叱咤风云的自己收敛得干干净净。
“孙哲平回来了。”韩文清道。
“哦……什么？”林敬言伸懒腰伸一半便僵住了，他看向韩文清的神情，想从他脸上抠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半晌后无果。
“他不是死了吗？”林敬言摇摇头喃喃自语。这个世界真会开玩笑，起死复生了都。
同一时刻……
雷霆情报处，肖时钦接到消息后紧急召开会议，他在拉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
百花特别行动组，邹远听完于组长的话后霍然起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蓝雨军火店，黄少天罕见地质疑了他最信任的喻文州后沉默了……
烟雨赌场的楚云秀崩起一枚硬币，冲李华抛去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城市正中央的兴欣赌场，叶修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放下。他看向不远处的因为一条消息而突然人来人往的百花特别行动组，拿起了手机，上面编辑了一条消息：
叶秋：孙哲平回来了
林敬言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没灭。
他轻轻带上门，反锁，然后往沙发上那个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的小朋友走去。
小朋友长得高但却将自己屈居在沙发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是听到了脚步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扯掉了歪歪扭扭的发带。林敬言缓步走到小朋友面前，小朋友手一伸就揽住了林敬言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林敬言取下平光镜，笑了笑，顺势坐在小朋友的腿上，摸了摸对方微长的头发：“昊昊，怎么不去床上睡？”
唐昊哼了一声，脑袋使劲地在林敬言的小腹处蹭了蹭。
把怀里哼唧的小朋友扒拉开，林敬言空出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了唐昊身边的沙发上：“最近局里比较忙，可能会不怎么在家。”
“又忙？”唐昊揉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发生什么还得让你们市局出动啊？”
林敬言的水杯刚放到唇边，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住勾起嘴角笑了一声：“小朋友也会装傻了？”
“什么装傻？”唐昊心里“咯噔”一声。
“装，接着装。你肯定知道是什么事。”林敬言说完喝了口水，将水杯放到桌子上，而后自然而然地靠在唐昊身上，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唐昊小声嘟囔了一句“老流氓”便不吱声了。
“呼啸的情报网是我一手搭建的。什么情报能得到，什么情报得不到我会不知道吗？”林敬言漫不经心道。
唐昊吐了口气，他不喜欢林敬言说自己和呼啸的事，好的坏的都不喜欢。毕竟当年也是他的原因，呼啸才会把这个一手组建组织的前辈逐出那个他待过七年的地方。
注意到小朋友的情绪低落，林敬言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对呼啸自然而然的理所应当的语气好像气到小朋友了。他按下心中微微泛起的酸涩，双手搂住唐昊的脖子，凑到对方唇边轻轻啄了一下，温柔的气息从漂亮但却紧紧抿着的嘴角绕到了耳边。
两人眼睛的距离不过一厘米，将对方瞳孔中的高光全都罩进自己的眸子里。林敬言忽地笑了：“好了好了，知道昊昊最厉害，昊昊搭建的情报网总不可能得不到我之前能得到的情报吧？”
唐昊轻哼的一声，掐住了林敬言腰间的软肉，捏了捏。然后一只手顺着林敬言的腹部向上爬，解开了他严丝合缝的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
心下已然了解小朋友想要干什么，他没有打断唐昊的动作，林敬言双手扶住唐昊的肩跨坐在对方腿上低头抛去了刚刚的浅尝辄止，狠狠地吻了上去。
兴欣拍卖行。
“敌人还有三分钟到达战场！”包子趴在兴欣网吧二楼休息室的窗子边。
陈果打扫卫生踹了懒懒散散地打着游戏的叶修一脚让其抬下脚，叶修的“哎呦喂”还没叫出口便被包荣兴的一句话给遮盖住了。
一旁擦拭着迫击炮的苏沐橙声音带着笑意问道：“怎么了包子？”
包子的面色十分严肃，他去掉了刚刚美其名曰为了看得清楚的望远镜，信誓旦旦道：“就是那个想把小乔带走的不对称老中医。”
乔一帆本身还在和安文逸罗辑开开心心地聊着刚刚拍卖会的事情，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住了。
叶修含着烟嘟嘟囔囔道：“估计是找一帆的。一帆，见吗？”
乔一帆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如果他问到我，就说我睡了。”然后冲前辈们绽放了一个笑容，离开了休息室。
叶修闻言也是笑了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不见就不见吧……换我我也不想见。”
这时，楼下的卷帘门传来了“匡匡”的声音，包子跳了起来，拎起一块板砖就要冲下去。
陈果拿着扫把：“欸！包子你悠着点。”
叶修的嘴里还含着烟，他挥了挥手，也走了下去。
王杰希看着一屋子对他满脸戒备的人，面无表情道：“叶修，消息是你发的吗？”
叶修笑了：“我就开个玩笑，你们至于吗？真信了？”他以一个慵懒但却充满强势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王杰希。
“现在各大组织被你搞的鸡飞狗跳，光今天，郊区就发生了三起火并。”王杰希敲了敲桌子。
叶修将一瓶矿泉水抛给王杰希：“消息是真的。”他示意苏沐橙将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厚厚的东西拿过来抛给了王杰希：“看看？”
王杰希也不矫情，当即就要去拿东西，但却被一直修长的手按住，他抬眸看了看叶修，当机立断：“下个月拍卖日的那笔交易，我同意了。”叶修“啧”了一声，松开了手。
待到王杰希看完资料，休息室里就只剩下叶修一个人了。叶修只是叼着烟不吸，默默地看着发呆的王杰希。王杰希突然问了一句：“他呢？”
“睡了。”
王杰希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叶修，似乎是在剖析他说出这句话的真伪。叶修“哎”了一声。王杰希回过神，用那双明显看出不一样的大小眼看了一眼叶修。
“你的喜欢值几个钱呢王大眼？”
王杰希笑了：“你了解我的。”
叶修也笑了：“我了不了解你是次要的……主要的是，那孩子差点被你整死。”
“……”王杰希无法反驳这个事实，沉默了。
两人对坐，王杰希面无表情地看着叶修的笑颜。尴尬中又是随意聊了几句，王杰希便借口匆匆告辞离开。
……
狭小的巷子里，人间的烟火与烟头的星星点点交相辉映，最高的围墙遮住了路灯的昏黄的微光，投射下来的仅有漆黑的空气。一头是阖家欢乐的晚餐，一边的肮脏的带着血迹的烟灰。
少年蜷缩在围墙的角落下，腹部和肩膀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刀伤。伤口中冒出的血液已然在黑暗的地面上流成了一摊小水坑，让暗色的泥土变得更暗。
黑暗和冰冷还有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宛若凌迟一般缓慢地盘沿而上，直觉逐渐消散的感觉由四肢到胸腔，再由躯体到达和外表同样缩成一团的灵魂。
好久以后，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了，直到巷角传来一串脚步声，和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林哥，这么大点事不需要您亲自出手。”
少年强忍着困顿想要睁开眼睛，但却挣脱不开。
“对啊对啊！林哥您歇着吧，这点事不至于，您一句话的事，保证把他的命完完整整地交到您手上。”
是那群追杀他的人吗？是他们要来要自己的命了吗？少年挣扎起来，他想活着，他想逃，他还年轻，他不想自己的命丢在这群恶魔手中。
“我说老林，他还能翻出我们的手掌心不成？这城里哪哪没有我们的眼线？”
听到这里，少年突然不动了，他缓缓放松了身体，微眯眼睛。是啊，自己再怎么样，也翻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不如，算了吧……
就当少年将要闭上眼睛安心受死的时候，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户人家按在巷子上的那颗昏黄的白炽灯的光映照出了几个人
为首的黑衣人逆着光，身材修长，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复古绅士帽，样貌和神情在那片灯火的映衬下有些失真。
一丝丝微风将他的发丝微微勾起，似是看到了少年，他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抬脚一脚踩上一摊粘腻的液体，再次抬起脚后，鞋底和地板之间连成了一道细丝。
“这有个孩子。”那人道。
声音宛若白开水一般，清晰，但寡淡无味。
“那家伙把手动到孩子身上了？我听说前段日子他们的交易现场发现了一个小孩儿。”风衣男人身边的一个男子探出头来。
风衣男人没有理会那个男人，只是手从风衣口袋里伸了出来，迈步以一种快速但却依旧沉稳的姿态走到少年面前，将手搭到他的额头上。
“锐锐，这孩子发烧了。”他说。
少年的眼角顷刻间湿润了，这时他才看清楚这个男人的长相。眉目淡然，瞳孔像是一潭深水一般没有一丝波澜。明明是斯斯文文的长相但却透着一股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冽。
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一般，少年努力瞪大眼睛，想要将眼前这个男人深深地吸入自己的眸子。而男人又将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睡一会吧。”少年随即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而刚闭上没多久，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以一种毫无感情的语气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救了你。”
少年瞪大眼睛，看到了自己正死死抓着男人的袖子，强硬，且不容置喙。
“林敬言！我让你走了吗？”
男人，或者说是林敬言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唐昊，你该长大了。”然后甩开袖子转身而去。
“林敬言！”
唐昊猛然睁眼，双目失神一般紧盯着天花板，好久以后，一声呼吸将他拉进了现实。
他的双手一伸，触碰到了那具温热的躯体。林敬言的呼吸很浅，微长的头发散乱着搭在挺秀的鼻梁上，一片岁月静好。
赤/裸的胸膛上还遍布着星星点点的痕迹，那是不久以前唐昊在床上努力奋斗的结果，后来是林敬言率先坚持不住，生生晕了过去。唐昊在林敬言晕过去后还不满足，将他抱进浴室后又反反复复地在那片洁白却布满痕迹的地方自由驰骋。中途林敬言迷迷糊糊地被折磨醒来，而后又睡了过去。
想到这里，一切似乎有了真实感，唐昊的心猛然落地，背后激起的冷汗也后知后觉地让他感受到了刺骨。
晚间的空气太冷了，唐昊将滑落到林敬言腰间杯子盖起，正打算睡去，却在俯身为林敬言搭被子转头的瞬间和一双关切的眼睛对上。
林敬言看着半趴在自己身上的唐昊，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抬手卷了卷唐昊的额发：“怎么，还没够吗？”
唐昊的脸唰一下红了，但好在此时看不到。
“我猜，你现在肯定脸红了。”林敬言一本正经道。
而后脸上又露出了关切的神情：“是又做噩梦了吗？”
唐昊刚想摇头，便感受到一双手围在了自己的腰间。林敬言将唐昊拉向自己，然后把他按到自己的一边，将头埋在唐昊的怀里。
“睡觉。”
不知为何，唐昊的心情刹那间平静下来，他摸了摸林敬言后脑柔软的发丝，闭上了眼睛。
“晚安。”
……
*全职高手黑道paro（不全是）
*多cp，本篇涉及唐林（巨冷门！）/韩张
*私设如山
*考究党勿喷
*oocoocooocooc是我的
唐昊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然变得冰凉，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慌然翻身下床。
他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
是不是又要抛弃他，是不是还在恨着自己，所以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是不是……他现在无论做什么，林敬言都不愿意原谅自己？是不是，他们现在这样的高悬在头发丝上的关系就这么断了。
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断了。
唐昊的心被攥紧，他四下看着室内的陈设。去年生日林敬言送他的台灯还床头柜上，窗帘是半年前他们两个一起去家具城选的，壁画是林敬言找一个风景画画的特别好的街头流浪汉画的。
这些还都在，可唐昊的心已然无法平复，这些都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还在，没有离开自己，还是……
他已经不愿意流连和他有关的上面占满两个人的气息的任何东西了吗？
唐昊的心率越来越快，他翻出手机通讯录。一下子就找到了林敬言的号码，那个一直高悬在置顶的号码，就当唐昊颤抖的手指即将点下时，他的视线里瞥见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那张纸条像是回应他的视线似的微微晃动，他捋开自己刚起床时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赶忙拿起了纸条，打开，上面明晃晃地写着：
“早上好，小懒虫。早餐在餐桌上，凉了记得热一下，冷餐对胃不好。♡——林敬言”
刚刚骤然悬起的心，坠下了。
唐昊仰身躺在床上，此时的他突然觉得刚刚还冷冰冰的房间充满了那个人活动的痕迹。那种心飘在半空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唐昊现在浑身布满了冷汗。
窗户打开了一丝缝隙，一丝丝微风吹拂过唐昊额前的发丝。
他想，大概是林敬言临走为了透气才开的吧？
也许吧？
林敬言迈入警局的时候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心下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迟到。
而后，在林敬言于警局处于一个将跨未跨的阶段时，他迎头碰上了正朝外走去的刑侦支队长韩文清。
韩文清看了一眼林敬言，道：“老林，跟我出趟外勤。”
林敬言耸了耸肩，点了个头跟着韩文清出了警局。
“什么情况？”林敬言疑惑道。
韩文清经匆匆地上了警车，示意他后面的一个实习生开车：“又发现了尸体。”
“尸体？”林敬言重复了一遍，“老韩你说清楚，是尸体还是尸体零件？”
韩文清咬着字肯定道：“尸体，一整具尸体。”
“法医科的同事呢？”
“新杰他们已经提前到现场了。”韩文清说。
“那么快？”
韩文清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镜像：“昨天新杰留在局里加班，没有回家。”
“哦……”林敬言挑眉，顿时在心里把韩文清和自家睡在沙发上的小朋友画了个等号，却也不再追问。
林敬言收回心思双手抱胸，心里细细地琢磨着，突然品出了一丝不对：“一具尸体，有必要惊动市局吗？”
韩文清闻言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冷哼了一声：“因为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这个……”他将几张照片给了林敬言，林敬言接过照片，只一眼，心下了然。
那张照片是在一个，看环境，大概是洞的地方拍下的，视线比较暗，里面模模糊糊的有几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影，他依稀看到了正在指绘法医们处理尸体的张新杰。
还有外围的黑黄相间的警戒线，和……嗯？那人怎么看着有些熟悉？但林敬言没有放在心上，看向了那个在照片上位于醒目位置的东西。
山壁上明晃晃地挂着一张白布，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残缺字
——“天堂”。
观摩了半晌，韩文清没有搭理他，只是抓着手机紧急的了解着现场的情况，沉稳地发布着一条又一条的指令。
“这字体是用的荧光粉吧？”林敬言突然道。
韩文清一愣，冲那边的人吩咐了几句，然后关上手机，微微点头：“就是荧光粉。”
“荧光粉补过一次光后最多也就能亮十四五个小时。”林敬言说，“不过要是在相对潮湿或者过于干燥的情况下另当别论。”
韩文清微微攥起拳头，一根根青筋爆出，明显看得出来是在压制怒火：“昨天刚上新闻，今天就敢在警察这里挑衅？”
林敬言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别慌，老韩，不见得是在挑衅，到现场看看再说。”
“到了。”一直沉默着的实习生突然开口，扭头看向了后座的两位前辈。
韩文清冲实习生点了点头，然后下了车。
“小宋你不跟着你师傅学习？”林敬言笑问道。
宋奇英点了点头，便也下了车。
几辆警车围着一个小山坡，坡的背阴处是一个山洞，林敬言果然没有猜错，就是在一个山洞里。
几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围在洞口，忙忙碌碌，韩文清的视线被靠里面的正认真工作着的张新杰带走了一瞬，然后回过神来，向那几个围在一起的警察走去。
几个正围着报案人做笔录的警察眼见一个身着警服的人凶神恶煞朝他们走去。他们迷茫了，这才刚发现尸体不到半个小时呢，先是市局法医科的同事神速赶到，这又招来了一波警察。
然后调转目光，再一看肩头的警衔，三颗四角星，心里一紧，对他们这些警察来说，看到三颗四角星和看到白衬衫的区别也大不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害怕且恐慌。一群人均是心头一瑟缩，一同分开了一条通道，让韩文清走进去。
为首的派出所民警站了出来和韩文清握了握手，然后便掏出一支烟想要敬烟，韩文清手背朝向对方轻微的推开了，拒烟的姿势摆的一气呵成，看来是没少干。
“什么情况？”韩文清问道。
随便的一句语气冷硬的问话问话就让旁边的一个做笔录的女警察手一抖，笔就掉在了地上。
“那个……目前，我们还没有得到有价值的内容。主要是报案人员不愿意配合。”女警察越说声音越小，“而且……”
“人在哪儿？”韩文清打断。
一个警察恰时让开身子，露出了坐在一旁啃面包的两人。一人看到韩文清终于问起了他们的行踪，乐不可支地揽过了旁边另一人的肩膀。
“哟，韩队。”那人打趣道，“我刚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我们俩呢。”
韩文清看清报案人，瞳孔骤然一缩，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腰间的枪套上。
“怎么是你？！”
韩文清眉头皱起，绷直了身子。周遭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没有多想均是炸了窝一般四散开来。
两个啃面包的刚刚还被视作发现尸体不慌不忙，不作任何多余的杂事的良好市民此时此刻顷刻间变成了洪水猛兽。警察们瞬间和他们保持了距离，仿佛慢一步就要被吞食掉似的。
韩文清没有理会周遭人的动作，还是一言不发，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这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他缓缓开口，张口就是一句极其容易冷场的话：“孙哲平，你没死？”
孙哲平郁闷啊，非常郁闷。先是被前任搭档兼对象当成了死人，又被曾经的合作部门的老大当成了死人。难道全世界都以为他死了不成？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吧唧了一下嘴。
好像真的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行了行了。”孙哲平摆了摆手，“我身上又没枪你至于吗？再说，你同事在我身边我能耍什么花招？”
韩文清缓慢地将手撤离自己腰间的枪套，看向孙哲平旁边的长发男子：“张佳乐，你怎么在这？”
长发男子鼓着嘴嚼着警察给发下了面包，闻言急忙想要咽下去却被噎了个正着，他慌忙挥手示意孙哲平给他拿水，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把卡在食道的那一坨面包咽下去，才开口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这个土坡这里转悠了一会儿，然后看见有闪光的东西，就发现了尸体。”
这说法显然是靠不住脚的，但韩文清暂时也没有多问，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宋奇英顿时了然，冲张佳乐礼貌道：“张警官，和我来一趟吧，我做个笔录。”
张佳乐慌忙摆了摆手：“别别！别喊我张警官，我还停职着呢。”
孙哲平反倒是一脸诧异：“你停职了？”
“不然呢？”张佳乐反问。
“我以为你都辞了。”孙哲平一脸理所应当。
“呵呵……老林！”张佳乐嘲讽了一句，转头突然看到了倚靠在警车车门上的林敬言，站起身来摇了摇手，高兴的眯起了眼。
孙哲平看着张佳乐的表情，淡淡道：“遇见同事就这么开心？”语气装的很自然，但怎么听怎么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林敬言原本站在车边，听到张佳乐的吆喝转身笑着冲众人人打了个招呼，按熄了刚刚还亮着的手机。
孙哲平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刚刚干什么呢？出任务呢你就让老韩一个人忙活？”
“没干什么。”林敬言温和地笑了笑，顺手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宋奇英示意其他围观的民警们散开，该处理什么就处理什么去。然后打开笔记本，翻到了新一页，将按动式签字笔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
接着他似乎是响起了什么，急匆匆地跑到车上，拿出了保温桶。
保温桶里装着好几盒纯牛奶，宋奇英拿出了三盒分别递给三人言简意赅：“热的。”
这个季节的清晨还是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更别提此时还是在郊区，这个城市的边缘海拔大多高于市区，温度更是比市里低了好多。
张佳乐简直要感动哭了，他接过牛奶，在手心里捂了一阵，感慨道：“嗯，可以，比大孙的肚子暖和。大孙的肚子硬得跟钢板似的。”
孙哲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将牛奶扎开，递到张佳乐唇边：“来乐乐，喝一口暖暖胃。”
林敬言也没拒绝小辈的关心，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奇英你不喝？”
宋奇英一本正经道：“我不能喝，我现在要工作。”
林敬言心安理得地支了个小椅子坐在一旁，似乎是忘了自己警察的身份：“哦，这样啊。”
讲笔记本和笔架好后，宋奇英便开始了常规的问话。
“两位前辈，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虽说是实习生，但宋奇英多多少少也了解过和他们共同隶属于联盟的官方公共安全维护组织的百花特别行动组的历史。知道百花特别行动组成立以来的第一个组长到现在的改朝换代的第二个组长是谁。
当他刚刚听到“孙哲平”这个名字从韩文清嘴中说出时，确确实实也是震惊了一把，他真的没想到，小辈们仅仅是知道名字，而那些前辈们讳莫如深缄口不言的孙哲平就这么以这种方式出现了。不是宋奇英没见识，而是现在去公安系统的官网内查孙哲平，没有一定的权限他的资料是是查不到的。
“嗯……”张佳乐思考了一阵儿突然脸红了，“那啥，能洗个澡吗这里？”
宋奇英面露疑惑，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前辈你知道规矩和流程的。”
张佳乐难受的扭了扭，不吱声了。
孙哲平漫不经心道：“我说吧。”
张佳乐则是面色不自在的扭头看向了忙忙碌碌的远方。
“是这样的，我和乐乐昨天晚上来郊区看星星。看着看着，就擦火花了。”
“咳咳。”张佳乐捂嘴咳嗽。
林敬言意味深长地瞥了张佳乐一眼，喝了一口牛奶，没吭气儿。
“然后就想来一发。”
“来一发……嗯？！”宋奇英的笔尖狠狠地戳到本子里，发出了不可置信的质疑。
孙哲平则是面不改色继续道：“但是在山坡上容易被发现，我们就去洞口。不进去是因为我觉得露天刺激。后来中途看见洞里有东西发光，也没在意，完事了才进去看见那哥们儿的。”
宋奇英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公式化的发问：“你们是早上五点半报的警。那，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
“……发现了就报警了。”
“你不是说完事儿了就发现了尸体吗？”宋奇英指出了疑惑点。
“对啊，我们五点多才完事的。”孙哲平理所应当。
林敬言喷出一口牛奶，然后慌忙摆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张佳乐捂住脸，不想说话，但还是逃不过宋奇英的耿直提问：“张佳乐前辈，是这样吗？”
张佳乐疯狂点头，不说话。
“是，还是不是？”宋奇英顿了顿，“您需要口头回答我，我在录音。”
张佳乐无奈，蚊子哼哼似的挤出一个字：“是。”
接着，宋奇英又连着问了好多个细节上的问题，中途一次又一次的提起张佳乐和孙哲平的名字，张佳乐已经想象到了以后会是怎样的一副公开处刑的画面。虽然张佳乐知道在录音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提到被录音者的名字是有必要的。虽然宋奇英已经提前告知他们了他正在录音，但必要的程序还是有必要的。
“好了。”宋奇英阖上笔记本，收起笔，“这些都是两位的口录，如果回去的口证和这些有任何不符，那么两位有可能会有嫌疑。”
张佳乐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宋奇英加了一句：“还有，为了证实两位前辈所说得真伪，两位会距离要做一个检查。唾液jy提取物的检查。也是流程，张佳乐前辈，您知道的。”
张佳乐顿时脸都绿了，林敬言此时开口插了一刀：“对了……”
“又怎么了？”
“以后别干这种事……”林敬言笑道，“但凡周围有人，都是违法的。”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四人听到后，几乎同时向那边张望去。
那边的韩文清突然将张新杰拉到自己怀里护着，然后扭过身子背对着山洞往外移动，几个小法医也是抱头鼠窜，拼了命的往外跑。
四人正疑惑着呢，只听“嘭——！”的一声乍响。
张佳乐直接原地一个趔趄，被孙哲平搀扶了一把。
林敬言抽了抽鼻子，突然脸色一变，将牛奶放下，从口袋里抽出几个口罩，给三人一人发了一个。
那边吆喝声也是渐渐不断，像是水泼到了热油里一般，“噼里啪啦”地全乱套了，连韩文清的呵斥声都被压地险些听不见。
“妈的！”“靠！”什么的不拘于口，闹哄哄地跟菜市场似的。
林敬言带上口罩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边立刻一个小法医也扯着嗓子吆喝：“成巨人观了！不知道被哪个傻逼踹了一脚！都快抬出来了！”
四人心下了然，这就对了，单纯的巨人观不会引起这种效果，巨人观炸了也不会出现这种效果，但是在发现了巨人观，已经将要处理好，只差抬出来的时候被不知道哪个小可爱搞炸了就很考验心态了。
一群小法医都是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关爱那位小可爱是哪位祖宗。
张新杰的脸上也表现出了明显的怒气。他从韩文清怀里退出来，举止粗暴地戴好防护措施就又往山洞里走去。
几个小法医骂了一阵之后也纷纷住了口，陆陆续续地忙了起来，韩文清则是继续有条不絮地指挥工作。将现场的细节一遍一遍地抠出来。
孙哲平看着林敬言在这里无所事事，颇有些不理解：“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林敬言双手抱胸：“我可以参与查案，但不能落实到细节上。”
“为什么？”
“你走了几年都忘了我其实是混黑的吗？”林敬言笑，“听说过FBI的污点证人吗？”
孙哲平点头。
“我和那个差不多。”说罢，林敬言拍了拍手，掏出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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